伊藍．速記浮光掠影

一段音樂流入腦海。
想起上一次聽見，已經很久以前；那時為這首歌而感傷，還是十四歲的時候。
二十二年前。

二十二年後，竟然會經歷同一種心情。
以記得的歌詞查找歌名，歌名竟是「如果可以再見你」，我忍不住笑了出來。也太戲謔了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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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曾說過你是雲。
那麼我就是天空；不拒，也不留。
你飄然而至，我容讓你來；當風再起時，我看你離開。
你的離開卻那樣艱難。

你走以後，一切頓時寂靜。
這是我所不知道的寂靜。不曾出現在你出現之前。
如此虛無、如此空白、如此深邃，好像會令我忘記我自己。

你走以後，房間開著燈也仍黑暗。
你走以後，聽見聲音卻仍肅靜。
你走以後，人潮之中只有荒涼。
睡下了，就不願醒來；不願醒來時，覺知你此後也不在。

相忘更好，但我忍不住記取。
緊緊記取。反覆記取。

每一次經過湖邊——每一段小路、每一片風景——都帶著某一段對話、某一縷記憶。
草坡上那條長椅，載著那日我簌簌掉落的眼淚，濕透黃昏的天空。
這些印痕，歷歷如新。
我一個星期、一個星期，認真地數著分別後的日子，卻總沒發現時間的療癒。

你走以後，我默默地把你我的相遇，從序幕到尾聲都抹去。
我怕我回頭時，能再看你一眼；
但我卻因為前望時，亦永遠無法再見你一次，而一直感傷。
你的身後，丁點痕跡都不留。
我的記憶，卻自動把白頁填滿，一次又一次。

你走以後，我竟仍嘗試尋覓你的蹤影。
即使毫無線索。即使明明是我，刻意抹去所有痕跡。
如此，還是執意踏上漫溯之路，好像在新雪之中尋找舊時腳印，那樣的白茫茫。

你其實並不是雲。你是彗星。
你帶來強力的牽引。極致的牽引。
還帶來閃亮動魄的流星雨。光芒耀眼。
我也其實不是天空。我不過是另一個微小的天體。
當你瓦解，牽引斷然失落；瞬間的後座力，把我扔進黑洞。

真心或是非誠，我都竟無所謂。我甚至在想我是否得了斯德哥爾摩症候。
墜落以後，餘下什麼?
我的感動是真的。交匯時的亮光是真的。你的聲音、你的嘆息、你的歌聲，是確切而真實的。
除了這些，沒有了。
也足夠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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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忘了天空一片雲、忘了歸家開了燈，
   才明瞭道別會令白色的天花變暗；...才明瞭道別似是在深海中找腳印。
   迎著冰山一角，看真眼前人，才發覺結局動魄驚心。沿路腳步浮沉，從未這樣難行；才會意我試過最冷黃昏。
   回頭若沒有你，只需眼看著這段路曾經緊握你手——這最大報酬，與最後理由，已夠我走出深溝，再去愛漫天星宿。」